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潘帕斯雄鹰陷入举国哀悼,时间长达三天。一场正中首都的暴雨让至少59人殒命,尽管多方称暴雨“创纪录”,但灾难之大仍让人震惊。

单从雨量上讲,这场暴雨并不惊人。按阿根廷国家气象局的数据,大布宜诺斯艾利斯地区24降水量在40-185毫米之间,在我国,这就是“普降暴雨到大暴雨”,没有一个站点达到特大暴雨水平。这场雨的雨势也不算猛烈,最大六小时降水量为布宜诺斯艾利斯的138毫米,拉普拉塔为125毫米。当然,由于阿根廷极端天气很少,布宜诺斯艾利斯和拉普拉塔市的24小时降水量已突破历史极值。媒体所称的“两小时400毫米”“三小时300毫米”等等均未找到根据。

这场暴雨是典型的冷涡暴雨。4月1日,一个高空冷心低压跨过安第斯山,缓慢扫过潘帕斯草原;冷低压上游,南太平洋副热带高压赫然排列在南纬40度,上下游效应中,冷低下游的南大西洋副高也高高向南极隆起。与此同时,南极大陆正向东北方向甩出一个冷高压,沿西经45度向北越过南大西洋,拉普拉塔河口地区正位于变性冷高压的西侧,风向为东北。5000米高空中,干冷空气自西北一路向南,像楔子一样插入热带南大西洋汇聚而来的滚滚东北风中,湿热空气急剧抬升。1号晚上是一波,超级单体正中布宜诺斯艾利斯;2号晚上又一股干冷空气南下,云顶温度达-50度的超级单体形成,这一次它的目标是拉普拉塔市。由此两波降雨,大灾遂酿成。

我国的冷涡暴雨不新鲜。事实上,东北、华北的降雨大都和冷涡有关;连华南4-5月的前汛期降雨,也都少不了东北冷涡的帮忙。我国的极端暴雨,包括大城市的极端暴雨更是远强过阿根廷,如北京“721暴雨”,全市平均降水量达190毫米,门头沟水量达305毫米;上海“0185暴雨”,黄埔降水达294毫米;广州“5.7暴雨”,三小时降雨量达199毫米,均远超此次阿根廷首都暴雨的雨量、雨强,而死人却没有这么多。似乎,我国应对暴雨的能力强于阿根廷。

的确,阿根廷这次的暴雨灾害主要不怪天,而怪人。潘帕斯草原的极端暴雨几乎都集中在4月,且都和冷涡有关;暴雨来临之前,布宜诺斯艾利斯和拉普拉塔都已有若干小时的降水,强降水云团的踪迹在雷达上清清楚楚;布宜诺斯艾利斯和拉普拉塔都是滨海城市,在没有上游洪水压境的情况下,6小时100毫米暴雨造成的纯城市内涝,按说应该很快排出城市才对。可惜,阿根廷气象局似乎没有发布警报,首都人民更是对即将到来的暴雨浑然不觉。他们敞开窗户睡觉,开着汽车钻进立交桥下,任由运行百年的下水道系统继续跑冒滴漏地工作。真正的暴雨到来之际,一切都见了真章:雨水无法从地下回到大西洋,只能在平地上肆意流淌。平地拔起的洪水毫无阻挡地灌进房屋,冲进地铁站,汽车在立交桥下被直接没顶,很多人在自己的房子里、自己的车子里、自己地铁站的工作岗位上猝然而亡。

回到上面的问题,我国应对暴雨的能力果真强于阿根廷吗?在大城市或许是这样,但农村就比较悬了,“城市像欧洲,农村像非洲”的谶语一直有效。不要忘了,我国的气候环境和地理环境都比阿根廷复杂的多,极端暴雨雨量也大得多,以阿根廷同样雨量的暴雨侵袭或许没问题,但创纪录暴雨一旦来临,照样狼狈不堪。2007年718济南暴雨夺走的几十条人命尤见于报端,2010年的舟曲特大暴雨再次造成巨大伤亡。而2012年的华北暴雨,更是让首都瘫痪,市区内都有人溺亡。

值得注意的是,创纪录的暴雨往往与中小尺度的对流单体相关,是无法提前很久预报的。气象台即便有监测天气的“天罗地网”,也只能提前数小时得知极端天气的动向,很难将灾难的讯息传达给每个人。但是,如果每个人都是气象台,都能意识到灾难随时可能降临,都知道雷达图这个东西,那灾难或许就能避免。如果2007年7月18号那天,济南的每个司机的罗盘边有一个雷达图和显示屏,能看到天上的雷雨云到哪儿了,能知道前面的水深多少了,那他们或许不会开进洪流中而被卷走。如果2012年7月21日晚,丁志健在出门前已经知道紫红色回波从昌平铺天盖地而来,知道广渠门下有几米深的水,那他也许不会出门,或者出门了,也不会抱着侥幸心理往桥下开,直到开进鬼门关。

极端天气和禽流感病毒一样,总是出其不意的来--但总有些先兆。愿阿根廷人从此之后能多了解些天气,将天气信息放在生活的每个角落,每天起床都能看看雷达图和天气图,以后不要为自己哭泣。当然,我们也是一样。

4月1-2日降水量,可见布宜诺斯艾利斯是降水中心,24小时降水量市区达159毫米,最大185毫米。

4月2-3日降水量,可见拉普拉塔是降水中心,24小时降水量达181毫米。

暴雨发生时的天气形势简图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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